風險控管(4)：潛意識裡面的賭性堅強。～【傳術不傳心，後患無窮】
［寫完］
昨天跟一位元老同學談到最近市場上面的操作案例，她提醒我一個「很普遍、很通俗」的例子，就是有人花了「很大一筆錢」買到一支飆股然後發財的故事──我當時在聽的時候，腦袋裡還沒想這麼多，等到過了好久，我在翻一本討論巴菲特的書的時候，突然想起：『這個問題真是大條！』
其實，在我們早期的投資生涯中，有些人並不乏買到一支股票然後大賺的例子，然而，這些例子後來都變成茶餘飯後閒嗑牙的故事了，而無法搬上檯面成為正面的投資教材。為什麼，因為當中沒有提到風險評估。
要把股民對這種暴賺案例的成見糾正過來，並不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是在執行清除地雷的時候（很多觀念就像地雷，藏著沒被發現，等到哪一天踩著就爆炸），我們會發現：這些觀念幾乎很難連根拔起，為什麼？因為人的貪慾並不是停頓的，而是會增長。你今天中午清除掉一袋垃圾，以為家裡整理乾淨了，但是到了晚上又多出一袋新垃圾，搞不好還兩袋，比中午還多。就是在這樣的往復循環之下，那些錯誤的成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其實嚴格講起來，並不是成見無法去除，而是「誘發」成見增長的那個「本性」沒有去除掉。這個本性是藏在我們的潛意識裡面，一般人根本很難發現。所以：結論是：教育，必須要教導學生認識自己的潛意識。一定要把這個『發覺（或掘）自己潛意識的方法』傳授給他，才算是真正的教育，否則……嗯，其實是有點在耽誤人家。因為：只教技術而不教心，等過一段時間後遺症就會層出不窮（這叫『傳術不傳心』，在古代如果發生這種情形，就表示老師對學生有極嚴重的偏差待遇，或是怕他偷學本門武功、或是一開始就不是真的想教他。）等到『發覺自己潛意識的方法』傳授了以後，再去教『如何克服自己潛意識惡念的方法』。但是這樣一來，這個老師就不像是在教股票的老師了，而是像心理分析師（一般股民完全不能接受老師身分的這種跨越領域，他們反而會認為這是一種角色錯亂）。所以，一般坊間的股市教育大部分都會失敗的原因即在此，因為一般的老師只傳「術」而不傳『道（心）』。以致於造成一般股民在實際看到案例的時候，心理的防禦都很弱，然後在不知不覺中被誤導、被誘惑，久而久之，反而變成積非成是了。此時，他看到對的東西認為錯，看到錯的東西反而認為對。這叫「顛倒」。
在這種爆賺的案例裡面，經過多年的思考，我才得到一個結論：「大部分的投資人，在潛意識中其實並不認為中規中矩的操作才是王道，相反的，他們認為賭博才是在股市裡應該發生的正常行為。」──這就是「顛倒」。
但是，我們發現以上這種顛倒的現象還不是究竟，因為，另外有一種案例是：「有人發明了一套操作系統，每個禮拜都可以有五成以上的獲利！三個月下來可以獲得超過十倍的利潤！」──當投資人跟投機客看到這種案例，又開始流口水了，此時他們又會認為死抱一支股票等一兩年才能夠倍數獲利的那種方法又不夠看了。於是他們又希望趕快買到這個操作系統或是學到這個方法，然後自己「用這個方法中規中矩地操作」就可以發大財了。
所以，進一步的更正結論是：「大部分的投資人，在潛意識中其實並不認為投資才是王道，相反的，他們認為股市本來就是應該爆賺。如果不能爆賺，那麼這個方法一定有問題，所以他們不是嫌麻煩就是乾脆排斥。」──這不但是「顛倒」，還加上「錯亂」了。
為了方便，以下我們逐條編號列出相關的內容：
１。儘量不要把全部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至少要三個籃子）。
──我知道有些程度極優秀的投資人碰到『優良時機』的時候會重重押寶，但是這種動作你自己做就好了，如果你有良心的話，就不要勸大家學你。畢竟你的程度高，所以你可以這樣做；但是一般人的程度沒有你高，他們應變的能力不如你，重重押寶對他們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甚至滅亡。所以：講話的時候要講清楚，說清楚這種方法一般人是不可以用的，這樣才不會造孽。巴菲特老先生在一九九八年於佛羅里達大學演講的時候就指出：『或許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投資人都應該儘量分散投資。』
２。你看到了一件事，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就是你以前在文章中看到的那種案例；兩件事湊不到一塊兒。
──嗯，是的，一般人其實都知道不要把全部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但是當他們聽到「某人因為大買一支股票而賺翻」的時候，他們的立刻反應就是「茫然、落寞、失落、覺得自己笨蛋……然後有一點嫉妒、有一點羨慕……然後他們不是放棄自己的方法就是幫自己的方法辯護……或是沉默無語，覺得自己又錯過一次大賺的機會……為什麼別人賺到而我沒賺？」──在這種連續性的情緒流竄之中，很少有人會想到這種「大買一支股票而賺翻」的案例十之八九都應該犯了「過度集中壓寶」的錯誤。──嗯……或許有人在潛意識中根本不認為「過度」是一種錯，卻反而認為『具備風險意識』是一種失敗者才會有的懦夫行為。
３。你看到了一件事，但是你腦袋一片空白，忘記了你原本已經知道的事情；於是現實歸現實、書本歸書本，你看了那麼多的書、那麼多的文章，結果在現實氣氛的牽動下，忘的一乾二淨。
──嗯……這就是健忘症。在股市中，健忘症市集可怕的一種心理病。會發生健忘症的原因很多，這裡要談的當然是跟風險有關的，也就是「因為害怕冒險，所以不想要風險，所以把風險的考慮給丟掉」──這叫什麼？這叫「掩耳盜鈴」。──當發生這種現象的時候，你的操作夥伴，或者你的教師就要承擔起提醒的義務跟責任。如果你都沒有夥伴也沒有老師，那麼你必須藉由不斷的反省來提醒自己的記憶力，防範自己因為只看到眼前的小事而遺忘掉無形的大事。
４。有人在「單獨壓寶」以後，會藉著停損的設定來「減低風險」──這樣做，嚴格講起來不能叫做降低風險，因為你是先把風險拉到很高了以後再稍微降低一點。這就好像一個想減肥的人卻突然狂吃，吃到最後肚子脹好大、撐不下去了，才說：「我本來還想吃兩個蛋糕的，但現在我減肥，所以放棄吃蛋糕了。」
──嗯……雖然有設停損起碼比沒設要好，但一開始的賭博動機已經違背了基本的風險原則，所以這只是一種藉口。而且，這種藉口在無形中反而提高了風險。為什麼？因為有的飆股起跌的時候就是連續跌停板，根本賣不掉，停損派不上用場。──『資金控管』只是『風險控管』的其中一項，而『設立停損，防範過度的資金損失』是屬於資金控管（有時候也屬於技術分析，因為停損點放在哪裡需要技術來做分析），如果一開始的動機就錯，那麼，充其量只是亡羊補牢。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通常這種「單獨壓寶」的人其實都沒有設停損的習慣，所以他們才能抱比較久而且大賺。所以，說有設停損，可能只是一個謊言、一種假象。這點要注意。
５。股市中的「單獨壓寶」通常都是集中在單一個股，但是，請注意：我反對散戶去「選股」──因為這根本不應該是一般投資人做的事情，因為選股極難。
──嗯……一般投資人不選股，那不就是不能買股票了嗎？ ……嗯，一般散戶應該以購買基金的方式投入股市，也就是委託法人代操（散戶應該間接投資），而不應該自己下海（散戶不應該直接投資）。全世界都在提倡法人的觀念，但是台灣的散戶活蹦亂跳喜歡自己亂做的浮濫風氣世界馳名（臭名遠播）。這……不是一種正常的現象。人家的股市都是以法人為主，只有台灣是以散戶為主。──如果散戶想直接投資，當然也可以，但是要多買幾支股票以分散風險，而且不要做短線，除非你已具備職業級的正確專業知識與智慧。
這篇還有一些地方要寫的，就是關於「散戶選股」的大問題，我們下次再談。
[end]~王力群 Randy Wang. 台灣.台北 2008-11-13, Taipei 禮拜四 早晨 5:42～9:00
